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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 (3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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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中有關之事,便會不著痕跡地帶過去。因為他平時交友廣泛,上到世家子弟下到寒門士子都有相交。平時與人相談時不免會遇到各自聊起家中之事的時候,知道朋友之間談及此事是正常,倒也沒什麽警惕。

不得不說這交談了一路還把重潤當成個公子哥,都沒認出這個是姑娘來,腦子委實有些迂。

重潤這男兒扮相確實十分真。她的母親裕親王妃福薄早早去了,重潤便自小跟著裕親王長大,父親如何能有母親心細?重潤多年舞刀弄槍,氣質硬朗,身上又沒有脂粉氣,連聲音都比一般姑娘硬朗許多。

像承熹作這男子裝扮,總覺得全身都不自在,雖上身用布條勒緊了,腰肢也裹了好幾圈加粗了,卻總是時不時怕自己露餡,總覺得路人時常偷偷打量自己。

其實她沒想錯,這來往過路的人確實都在偷偷瞟她,只因為這麽個唇紅齒白的公子,胳膊上還挽著另一個形貌昳麗的小公子,兩人湊得極近形容親密,一看就是倆斷袖!

斷袖都手挽著手上街了,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!

重潤卻一直坦坦蕩蕩大大方方,沒有分毫扭捏,行走帶風,說話更是爽快,故而許清鑒只把重潤郡主當成了一個初初來京的富家公子哥。

直到在清風樓用午膳的時候,他見重潤執筷的手白皙,指骨纖細,腕子也極細,手上一串金鈴看著總覺得不像男兒所戴。一怔之後,視線便下意識地掃向了她的喉結,這才恍然: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!

想起清早撞了他滿懷的明珠一身脂粉氣,又看向同桌的另兩位,同樣喉結不顯。又憶起方才她倆走在自己前頭一路手挽著手,下盤不穩,走路輕飄,顯然也是兩個姑娘!

許清鑒心中苦笑,真是自己眼拙,這明明是三位姑娘,竟被自己認成了三個小公子。一時好笑不已,猜是哪家姑娘瞞著家人偷偷跑出來玩,倒是有意思得很。

他自小飽讀詩書循規蹈矩,又出身相府那般的高門大戶,家中女眷過百,自然便更看重這男女大防。此時同席用膳已是逾禮,雖是君子之交,卻也得顧忌人家姑娘的名聲,面上不動聲色,說話時卻嚴謹了一些。

已過晌午,一上午逛完了朱雀大街也沒了精力,重潤郡主便與三公子作別了。

許清鑒看著她走遠的背影,不知在想些什麽,面上神情溫潤,眼底似有兩分不舍。

其實他心底是有些失落的——這京城這麽大,對方卻連個能聯絡的地方都沒留下,臨別前說要過兩日再見,卻連具體哪日在何處見也不說明,明顯只是敷衍,是不想再與他深交的。

他輕嘆一聲,也不知自己哪裏不如她的意了,明明先前相談甚歡的。想起她的女兒身,猜她沒準是顧忌他人閑言碎語……可倒也不像,一上午相談,她明顯是個豁達的姑娘……

心中低落悶悶無言,想到家中那個還在鬧絕食的堂妹,一時懊惱自己竟連這正事都給忘了!忙回頭往那百戲區找人去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1.本章出現的店名都是河南開封老字號,來源於百度。

2.相府三公子許清鑒是重潤的CP。屬性:別人面前玉樹臨風風流倜儻,重潤面前小綿羊,躺平任調戲的那種【後期抖M】。這篇文不會著墨太多,可能以後會給他倆開個坑。

☆、挑選郡馬

與相府三公子作別後,重潤大步跟上來,走到公主另一邊挽上她的手,神色中似有許多歡喜。

“承熹,不怕你笑話。我父王此次讓我進京,也是為了我的終身大事,說我早就到了選夫婿的年紀了,卻至今沒個意中人。”重潤笑道:“他說這京城青年才俊眾多,要我擦亮眼睛好好選一個。”

“嗐,他們做長輩的就是煩。”魏明珠渾不在意擺擺手,口中振振有詞:“我也沒有意中人呀!緣分到了總會碰上的,這事急不來的。”

承熹聽得好笑,魏家女兒百家求。明明明珠自己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丫頭,偏偏說起別人來便頭頭是道的。

重潤也知道魏明珠說得行不得,也不理她,自顧自道:“可我想嫁人了呀!”說出這般思嫁的話,魏明珠直聽得牙酸,重潤卻絲毫不覺羞赧,反倒湊到公主另一邊問道:“承熹,你可知道這京中哪家有優秀兒郎?”

——哪家有優秀兒郎?

承熹垂眸細思,這可多了去了,世族子弟、朝堂新臣……又如何能數得清?寒門士子得篩去,怕是配不上重潤的身份。

想起這些日子,父皇和母後又在盤算著為她二選駙馬,她的桌案上又擺了一沓適齡男兒的畫像。承熹自然沒那心思,可江儼不提娶她,她自己又不好意思提……只好任由父皇母後忙活,等問到自己跟前了,再與他們坦白。

心念一轉,想起今日遇到的江家祖父,承熹忍不住心中琢磨:莫不是江儼已經與他家中說了?可他怎麽不說要娶自己呢……不過她年前才休了徐肅,這便要另嫁他人了,這也不好,也不知皓兒會不會難過,總得跟他說清楚……父皇母後也不知會不會同意……

她兀自胡思亂想著,雙頰飄紅,卻猛然想到——啊,江儼還沒說他有求娶之意呢?

“承熹,你想什麽呢?”聽到重潤問話,承熹連忙收斂心思,只覺自己跟著了魔怔似的,明明每天都與江儼寸步不離,卻還總想這些有的沒的!

聽重潤又問了一遍“京中哪家有優秀兒郎”,承熹這才回神,回宮從那些青年才俊的畫像中篩去了幾個跟重潤年紀不合適的,剩下的通通都給了她。

興許重潤是真的恨嫁了,沒過兩日便給那畫像裏頭的十幾位公子通通遞了請帖,在她所居的別館設了賞花宴,同時請了京城許多名門貴女前來賞花作詩曲水流觴,也為求得如意郎君。

也不知是誰聽到了風聲,說重潤郡主這宴名為賞花,實為郡主選婿。

重潤郡主是裕親王嫡女,有一郡為封邑。這般家世富養出來的女兒,眼界學識如何能差?姣好的容貌更是錦上添花。郡主除了性子硬朗一些,不似尋常姑娘,再挑不出別的毛病來。於是有心的公子便接了帖。

當日承熹並未赴宴,前日重潤入宮來請她也沒應承,一群姑娘擦亮眼睛挑未來夫婿的宴,她去湊什麽熱鬧?

那宴之後連著幾日,重潤都未進宮。到她再次進宮之時,已經是好幾日後了。她面上含笑,滿目流光溢彩,一雙眼睛極亮,似了卻心頭一樁大事的模樣。

承熹見狀,只猜她是已經有了意中人,笑笑也沒多問。

只是聽人說,當日那賞花宴不歡而散,只因為重潤在別館中養了兩只巨大的白犬做寵。聽說那犬種叫“薩摩耶”,是重潤近來在京城閑逛,從幾位胡人手裏買來的。

那狗性子歡實,也不認生,不管見了誰都撒丫子往人身上撲,踮著後腿站起來足有大半個人高。直把好些姑娘撲得衣襟散亂,驚聲叫著滿園子亂跑。

姑娘們平日裏養的寵物犬都不過一臂長,小小一只抱在懷裏多討喜。何曾見過這麽大的狗?各個嚇得花容失色。

重潤見了她們這般狼狽的模樣,反倒笑得打跌,直言道:“你們怕什麽?那狗不咬人的!”卻沒一人信她。

最後那賞花宴不歡而散,好些世家姑娘連別館的門都沒進就扭頭走了,怕是還跟重潤郡主生了嫌隙。連幾位公子看見那兩只比獵犬還高大的狗,也嚇得雙股戰戰望風而逃了。

重潤也不留他們,低聲罵了句“孬種!”

最後留下來的不過寥寥幾位,跟旁人比起來算得上勇氣過人,慢慢覺出那兩只大白狗只是喜歡親近人,性子倒是軟和得很,這才徹底沒了顧忌。

只是留下來的幾位都受了冷遇,只有相府三公子許清鑒和重潤郡主相談甚歡,似乎早就熟識的模樣。

所以這兩日,京中好些人都傳言重潤郡主已經挑好了未來郡馬,便是相府三公子了,嗑著瓜子等著看郡主上門提親的熱鬧了。

相府。

座上的老相爺斂著眉,不置一詞。放在桌案上的那一手時不時敲兩下桌案,發出“篤篤”的聲響,似陷入沈思。

三公子許清鑒得了下人回話說祖父尋他前來,入得書房後撩袍跪下,“祖父,您找我?”

老相爺擡眼看了他許久,只把許清鑒盯得一頭霧水,卻見祖父眉心突地一皺,不疾不徐問道:“我聽聞,從虔城來的那重潤郡主,似乎於你有意?”

許清鑒心下一緊,祖父一向是恪守規矩的人,相府家風也是出了名的嚴苛,聽聞此事必定是極生氣的。

前幾天聽人說重潤郡主設宴選婿,他無心於此,本是不想去的。只是遞進府的那請帖卻在末尾留了“道口烤雞”四個小字,筆力精湛氣象渾厚,只有轉角勾提時能看出女子的靈動來。

許清鑒見了心中一動——“道口烤雞”,那日他給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便說過這道口烤雞的。

初初來京、性子有些野不似一般姑娘,重潤郡主這兩點也與那姑娘對得上號,莫非……那日的姑娘就是郡主?

直到當日別館入宴後,許清鑒這才確定了自己猜測,也是此時才真正知道重潤的郡主身份。先前本覺得京城這麽大,難有相見的機會了,此時驀地柳暗花明,一時歡暢便有些忘形,與她相談甚歡,倒忘了顧及旁人。

只是那日宴上郡主邀了許多世家公子或朝臣新貴,各個都是淑質英才,自己只在翰林院任了個閑職,便連父親都常常告誡自己:若是沒有這相府公子的身份,你什麽都不是。郡主又哪裏能看得上自己?

些許苦澀漫上心頭,許清鑒正了容色沈聲答:“坊間傳聞,不過是捕風捉影。祖父放心,孫兒不是那般不知輕重的人。”

老相爺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似心中一番思量,這才緩聲吩咐道:“裕親王乃外放藩王,為聖上所忌憚。重潤郡主乃裕親王嫡女,你萬不可與她走得過近。”

輕吸口氣,許清鑒點點頭應下:“孫兒明白。”

那般明媚爽朗又有趣的姑娘,今後再不能與她見面了。失落難過不舍一齊齊漫上心頭,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,許清鑒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位只見過兩面的姑娘產生這般情思。

正當此時,卻聽祖父又道:“卻也無須刻意疏遠。”

“……孫兒不明白。”許清鑒不由顰了眉尖,他身為相府之子與親王嫡女自然不該行從過甚。只是祖父卻為何要他“不要刻意疏遠”呢?特意如此交待又是為何呢?

老相爺微微一笑,神色諱莫如深,“你無須明白。照祖父的話做便是。”

許清鑒點點頭,恭順應道:“孫兒知曉。”

相爺不再多言,叫他離開了。

光祿寺少卿府邸。

光祿寺少卿前幾日新上任,從五品詹事左諭德連升三品,跳到了光祿寺少卿的位置,不知得了多少人紅眼。其府邸未換,只是門前匾額卻已不是從前了。

此時主廳裏頭坐著四五個人,若是有明眼人一看便知,這幾位都是妥妥的太♂子♂黨。寒門出身,有幸得太子青眼,如今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,自然感念至深。

因太子久居鐘粹宮,宮中不便議事,每每有要事相商時,承昭便趁夜微服出宮與新臣議事。

一位官員擰著眉頭沈聲說道:“裕親王這些年在東南,每年征募府兵,已超了親王例制,似是仍有不軌之心。如今重潤郡主與相府三公子互生情意,微臣覺得大有不妥。”

“微臣卻覺倒也無妨。”另一位年輕官員輕笑著接口:“相爺膝下三位嫡公子,其孫兒一輩共十三位。其中一半入了朝堂,各有一番作為。”

“只是這三公子許清鑒為人淡泊,無心官場,堂堂相府公子只入了翰林做起了閑官,從來不受相爺器重。重潤郡主若與他結親,未必能從三公子那裏得到什麽。”

見旁邊有人要駁斥,他擺擺手示意自己還沒說完,接著道:“更何況如今相爺已逾古稀之年,去年咱不還見他一個趔趄跌下那漢白玉階、回府修養了大半月嗎?相爺老態龍鐘,思路遲鈍,這兩年在朝事上的精妙見解也越來越少。”輕嘲了一聲:“呵,在朝中再留個一兩年便到頭了。”

“再者說,郡主若嫁給三公子,三公子即為郡馬,按例是要隨郡主回其屬地的,又如何能與相府聯絡?若郡主此行果真為選婿而來,能配得上她的身份的也必定是重臣之子。”見眾人都陷入沈思,又道:“重潤郡主與相府三公子,身份倒也合適。三公子無心入仕,胸無大志,做這郡馬再合適不過。”

“而等郡主回了虔城稟明父親,再著人來京議這門親事,三媒六聘來來回回備全了,怎麽說也是明年的事了。”

承昭太子聽了,覺得言之有理,此事遂不再議。

只是他們都以為重潤郡主想與相府結成姻親是想為她父王借勢,卻都考慮得太長遠了。

重潤從沒想與相府結親,只需利用三公子給他的祖父——許相爺傳個話。

那日賞花宴上,重潤似乎挑中了幾個看得上眼的。只是到底中意哪個,卻還拿不定主意,今日便又請了承熹和魏明珠來一起商量。

清風樓的雅間內,黃花梨木雙拼月牙桌一頭坐著公主明珠和重潤三人,重潤平日一身騎裝,跟那俊俏男兒也別無二致。今日卻特地換上了一身掛袖雙結海棠紅裙,雖這垂落腳踝的寬闊裙擺穿得她不自在極了,卻是極美,一身海棠紅更襯得她肌膚瑩白如玉。

承熹這裏坐在一旁看她,只見她修了眉畫了淡妝,側臉線條精致,璀璨的銀珠花鈿垂落眉間,美得驚人。那串金鈴仍系在她瑩白皓腕上,十分靈動。

連承熹不由多看了幾眼,更別提對面的三公子許清鑒了,直垂了眼不敢再看。三公子坐在月牙桌另一頭,雙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,十分緊張的模樣。

重潤看得好笑,笑瞇瞇出言道:“咱倆頭一次相遇便相談甚歡,那日賞花宴上再見,重潤覺得與三公子甚是投緣。”

許清鑒面上一紅,這話委實不知道該不該答,只好點點頭沒作聲。

卻聽重潤又得寸進尺道:“三公子豐神玉朗,雅人深致,想來這京城貴女許多都對你心生傾慕。那日賞花宴時,我見好幾個姑娘都上前與你說話,說實話,我心底有些惱。”她慢悠悠道:“我想了兩日才明白,自己到底惱什麽。”

三公子本就面皮薄,聽得此話先是一怔,隨即白得剔透的臉漲得通紅,想要解釋兩句又礙於二人身份不當,卻又不想看她真的惱了自己,一時只覺手足無措。

重潤笑得明艷,雙臂貼上月牙桌,離他近了一些問他:“你可有意中人?”

許清鑒猛地擡頭,坐在他對面的重潤笑盈盈地看著他,又放緩了聲音問了一遍:“你可有意中人?”

許清鑒怔怔搖了搖頭,瞥到一旁的公主和魏家小姐神情驚訝,只覺尷尬得要命,恨不得落荒而逃。

可先前壓制在心底的那兩分旖旎情思噌噌冒頭,他又不想離開,只能忍著對面兩人的目光,簡直如坐針氈。

見他神情慌亂卻不答話,重潤也絲毫不覺氣餒,“我想了兩日,覺得自己是極喜歡三公子的。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?”

許清鑒倒抽一口涼氣,他自小熟讀詩書,平時身邊友人也都是光風霽月之輩,往常遇到的女子更是嬌滴滴的姑娘,哪有重潤這麽言行無忌的?

他心中的好感才冒頭,對方卻已經“極喜歡”了?他家中也有好幾個堂妹,哪一個芳心暗許之時不是患得患失的?再看郡主這般游刃有餘,又哪裏是極喜歡的模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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